黑田、竹中、歷史

某天，好奇心驅使下，看了大河劇《龍馬傳》的第一集，其實之前，看了半集的《軍師官兵衞》和一點點的《八重之櫻》。





乖乖看畢完整一集的《龍馬傳》與明星效應無涉，我知我知，福山的身型鍛煉得很漂亮，但第一集是敍述他的童年和他認識好友岩崎彌太郎〈香川照之〉的經過，僅因為稍有空檔及劇情吸引才去看。父親笑謂：「你第一次看，有新鮮感，所以覺吸引，看多了，你會覺得沉悶。」好友傳來忠告：「大河劇是潘多拉盒子，一旦開啓就是惡夢的開始，萬刼不復，永不超生，直至看完整套劇才可重生，慎之。」





言猶在耳，好友竟鼓勵女巫看《軍師官兵衞》，女巫：「你都話睇大河劇好大鑊，你仲叫我睇岡田准一？」好友回覆謂：「無，我諗住睇嘛，咪想拖埋個好友落水陪我囉，嘿嘿嘿。」好友？! 應否叫做損友？在此之前，曾有這一段對話：

好友：「我覺得自己係一個損友 ...」

女巫：「損友？! 唔，都啱嘅，你打算點樣賠償對我嘅傷害呢？」

好友：「橫掂都救唔番，索性俾多啲鴉片，唔係，係日劇俾你，快啲毒發身亡，都算係一個解脫，善哉，善哉。」





好友解釋看《軍師官兵衞》因由，戰爭場面很精彩，男主角岡田准一雖是 J 家男生，卻非奶油小生，外貌可以接受。另外，約畧看過黑田官兵衞的生平，對這位軍事天才的故事感興趣〈嗯，聰明的男人不論生於哪個年代，永遠吸引〉，決定以身犯險，深入虎穴，看過究竟。





好友收看《軍師官兵衞》後，提出抗議，劇中由江口洋介演織田信長〈日本戰國三雄中，女巫偏愛織田，與江口無涉，織田的才智不容小覷忽視，若非明智光秀發動「本能寺之變」，豐臣秀吉未必可登上王者寶座，德川家族能否掌控日本也是個疑問。〉，而豐臣秀吉則由竹中直人飾演。





好友謂根據歷史，織田比豐臣長三歲，而現實生活中，竹中比江口年長十一歲，更何況橫看竪看，江口顯然比竹中更保養得宜。嗯，何須動氣，江口洋介畢竟是小生／男主角出身，即使不再青春少艾，但仍舊是娛樂圈中人的話，盡量保鮮是他們的責任〈商小姐自暴自棄，是反面教材〉。若竹中直人並非小生出身，又何須在意外貌是否年輕？香川照之、生瀨勝久、遠藤憲一等全沒刻意保鮮。





歷史上形容豐臣像猴子，遂請好友形容一下竹中在劇中扮相。

「深啡色嘅竹中，差唔多睇唔到佢啲眼耳口鼻，我話似個樣衰嘅阿伯多啲。反而大泉洋演豐臣嗰樣就入型入格，尤其係對耳仔，一見到佢嗰樣就諗起啲馬騮。」女巫在此補充一下，好友並不討厭竹中直人，只在意角色的外貌欠說服力。另外，女巫私底下覺得猴子外貌其實比大泉洋強。





核心人物黑田官兵衞〈黑田孝高〉亦令好友畧有微言，童星演譯主角童年，但主角步入青少年期已由岡田准一扮演。岡田沒有一張娃娃臉，三十四歲的大男人飾演年僅十六歲的少年，不免顯得牽強，質疑何不多找一少年演員。

好友：「十六歲年齡三十四歲外貌，唉 ... 來個長鏡再加 soft light 就可以嗎？」

女巫：「有可能是少年演員不易尋，當然可以考慮 J 家那些小弟，但你覺得他們空有臉孔，有些甚至連臉孔也欠奉，只得青春的肉體，你能說服自己，他們真可以蛻變成天才演溢的官兵衞？」

好友：「好好好，我要不斷告訴自己黑田老成持重，樣子成熟。」





提起角色外貌及年齡的差距，翻資料，三年前有一新春劇，名字是《戰國疾風傳 二人軍師》，和《軍師官兵衞》屬同一時代背景，故事是環繞兩位戰國時代並稱「二兵衞」的軍師，黑田孝高〈黑田官兵衞〉和竹中重治〈竹中半兵衞〉。





歷史記載，竹中半兵衞〈1544〉比黑田官兵衞〈1546〉年長兩歲，而豐臣秀吉〈1537〉則比織田信長〈1534〉小三歲。先看《軍師官兵衞》〈2014〉，劇中黑田官兵衞由岡由准一飾演，竹中半兵衛是谷原章介，谷原是1972 年出生，而岡田是 1980 年出生，谷原比岡田大八年，演豐臣秀吉的竹中直人是 1956 年出生，而演織田信長的江口洋介是 1967 年出生，差距是十一年。





而《戰國疾風傳 二人軍師》〈2011〉中，高橋克典〈1964〉演黑田官兵衞，山本耕史〈1976〉演竹中半兵衞，相差十二年，演豐臣秀吉的是西田敏行，而織田信長則是加藤雅也，加藤雅也是生於 1963 年，而西田敏行是 1947 ，歲數相差達十六年！





顯然易見江口洋介和竹中直人這一對的差距，不過是小菜一碟。真奇怪，為何兩套日劇的織田和豐臣，竹中和黑田，他們的歲數差距這麼大？是因為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演員，所以不在意歲數？

岡田准一

谷原章介

江口洋介

竹中直人

高橋克典

山本耕史

加藤雅也

西田敏行

〈網上截圖〉



由於還有一大堆日劇和原著小說未看，經過一番思量，女巫不打算投進大河劇的懷抱，加上不熟悉日本歷史，偏偏大河劇涉及不少歷史人物和事件，時代背景可由戰國、幕末到維新。若不好好做足準備功課，肯定看得一頭霧水，自討苦吃，然而，好友卻不定時找女巫討論，幹嗎不看大河劇仍未能逃出魔掌？





例子一：


好友：「請問『將謀欲密』點解？」


女巫：「嘩，乜你睇大河劇變咗睇中國兵法？」


好友：「小官兵衞向他老竇獻計是引用三曰之中這一句。你無睇第一集咩？我就係因為咁，所以有興趣睇套劇囉。就算唔係岡田做，我都會睇，除咗某些特別難頂，不過，靚仔就當然順眼啲。嗰句點解？請賜教。」


女巫既不是岳飛又不是戚繼光，不懂行軍打仗，又和孫臏老師亦不大熟稔，怎懂這個，想了老半天，胡縐了一個解釋，不敢肯定正確與否。「戰爭中要獲勝，計畫籌謀要週密，你同意不？另外，你提及的三曰，或許是黃石公著的《三畧》。」。


之後，好友傳來訊息：「你快啲睇第二集，最後十五分鐘有好多江口洋介出現的場景，仲追加個谷原章介。」


女巫：「你究竟係唔係朋友嚟嘅呢？明知人哋咁多劇、書未睇，仲拉人落水睇大河劇，仲要記埋歷史，你做乜要問我啲日本歷史？我又唔係日本人，又要研究兵法，會死人。」「雖然我鐘意江口同谷原，但佢哋無開歷史補習班，如果有，我仆到去報，自修要好勤力！」

例子二：


好友看到竹中半兵衞聯同手下十六人，取下稻葉山城，「竹中趕走齋藤龍興，織田願意用半個美濃國交換，竹中不為所動，仲俾番齋藤入城，而佢自己就出城。」


女巫：「稻葉山城係織田外父齋藤道三嘅根據地，竹中幫邊個攻入稻葉山城？」


好友：「我唔知。濃姬嗰父親俾佢個仔殺死。上集竹中出計，用十面埋伏嘅方法幫龍興守城池。呢集佢叫自己弟弟詐病，話要入城探病，跟著奪城。如果竹中係幫開齋藤，佢入城唔係問題，點解要大發周章？」，「竹中究竟喺邊個嘅家臣？」


咦，明明女巫是發問者，沒看劇怎知來龍去脈？怎料地位逆轉要回答問題。硬著頭皮，組織一下資料，嘗試作答〈對，作住嚟答〉。約在三年前，啃過山岡莊八的《織田信長》，全書五冊，幹掉了一半，之後沒時間再翻，暫時放棄了。女巫的書櫃正是公共圖書館，有關日本戰國時代史實、幕府、各地戰國大名的事蹟的館藏不算太多，反正沒有太多本土人有興趣看日本歷史，至於有關大名身伴的謀士、軍師的書籍更是影踪渺然。


女巫：「織田外父〈濃姬父親〉係齋藤道三，義龍係道三嘅仔，係濃姬嘅哥哥〈如沒記錯係同父異母嘅哥哥〉，義龍和父親關係好差，龍興係義龍嘅仔，即係道三嘅孫，濃姬嘅姪仔，而竹中係龍興嘅手下。」


好友：「咁竹中根本唔駛揾理由借故入城啦？」


沒看過竹中半兵衞的書，女巫怎知道？唯有再發問：「嗰陣時係唔係織田準備佔領稻葉山城？」


好友：「係，攻過，但唔成功，因為竹中出計仔。」


女巫：「竹中在道三和兒子義龍的戰爭中，站在道三的一方，道三陣亡，竹中亦順理成章失勢。龍興接管稻葉山城，不重用竹中之餘，更將竹中重矩〈竹中半兵衞的弟弟〉留在稻葉山城作人質〈別問我，為甚麼要部下的弟弟作人質，我也不明白。有可能是龍興將竹中半兵衞派去偏僻地區，但又恐怕竹中心有不甘要造反，所以強將竹中重矩留在身邊作人質〉。估計當時稻葉山城兵力薄弱〈龍興重用平庸的齋藤飛驒守〉，峞峞可及，隨時被織田信長攻陷，竹中為解稻葉山城之困，藉探病為由，闖進山城。畢竟稻葉山城是齋藤家族所有，所以即使竹中取得稻葉山城，最後仍交回給龍興。老作完畢，謝謝收看。」


翌日，好友傅來訊息：「我做過功課〈喂，為甚麼之前不做功課，跑來問一個沒看過完整一集的人？〉你的推斷大致合理，竹中不被重用因其父當年支持道三，之後，竹中藉外父安藤守就的幫助，才可勉強回歸齋藤的隊伍。」「奪城的動機是要以行動勸諫不務正業、沉迷酒色的龍興，安藤守就曾進諫龍興而受罰，所以竹中出此下策，以運送藥品為名，伺機偷運兵器入城，發動政變，之後將自己在齋藤氏麾下的官職交由弟弟接棒，自己退隱山林。報告完畢。」


女巫：「竹中僅以十七人之力而取得稻葉山城的控制權，這個智取而非力敵的做法，也許是無可奈何下的方法。若龍興討厭或不重視竹中，將竹中調去不毛之地外，更會削減竹中旗下的兵力。竹中若然勤王，不論是為解稻葉山城之困，抑或為勸諫龍興，總得出師有名，打著 "勤王" 這旗幟，可能會引起龍興反感或恐慌，有機會遇上閉門不納。探病反而是個好藉口，而且隨行人數不多，令龍興戒心大減。當然竹中手下那十六人不是酒囊飯袋，亦是他取勝的因素。嘩，講到似層層，好似親歷其境咁，擺明作嘢兼作死。」


好友：「你果然好明解谷原章介 ... 嗰竹中半兵衞。」


女巫：「嗯，我唔係佢老婆或紅顏知己〈不論是竹中半兵衞抑或谷原章介〉，唔駛咁明解佢喎。」

〈網上截圖〉

廢話完結。





網上資料指道三與義龍不和的其中一個原因，是義龍懷疑自己並非道三親兒。齋藤道三藉著守護士岐氏的重臣長井氏的關係，成為守護土岐盛賴之弟土岐賴藝的侍從，其後賴藝將愛妾深芳野送給道三，據說當時深芳野已懷有身孕，腹中孩子正是義龍。道三殺死土岐賴藝，從土岐家族手上取得稻葉山城的控制權。





看，似曾相識的故事情節，還記得否，中國戰國時代〈又是戰國時代〉的商人呂不韋認定，在趙國當人質〈咦，戰國時代，不論中、日皆盛行人質制度〉的贏異人是「奇貨可居」，將愛妾趙姬送予羸異人，不久，趙姬誕下一子，就是大名鼎鼎的羸政先生。





其後，道三雖然將統治者的寶座交予義龍，但仍不時插手干預政治，令義龍不勝厭煩，再加上他其實是土岐賴藝之子的傳聞，令義龍和道三的對立加劇，最終殺弟弒父。呂不韋雖不是羸政所殺，但無權無勢又深感性命朝不保夕的壓力下，結束生命，羸先生該是位隱形殺手吧，無獨有偶，義龍和羸政兩人都不是死在敵人之手，而是栽在病魔手中。





歷史何其有趣，何其巧合，誰說歷史沉悶？